“够了,赫鲁纳公爵先生!”富歇极不礼貌的打断德赛的说辞,低沉的嗓音里冒出狮子般的怒吼。
警务大臣离奇愤怒了,阴沉凹陷的眼睛里火光四溅,在巴黎,除了皇帝、塔列朗等少数几人外,没人敢在他面前谈条件。至始至终,眼前的傲慢贵族居然从不尊称自己为奥特朗特公爵。
以喜怒不形于色著称的富歇,开始在内心咬牙切齿的叫骂,“是的,该死的传统贵族一定是在讥讽自己的出身,普通的海员之子,不配享有尊贵的封号。好吧,应该找个借口,将这个高贵、傲慢的家伙投入到肮脏不堪的监狱里,让他在盗贼、小偷、与强奸犯充斥的牢房里反思,苦痛流涕跪倒在冰冷石板上,祈求自己的怜悯!”
能成功吗?逐渐恢复理智的富歇,又接着否定自己的幻想。德赛不同与其他手无寸铁的懦弱贵族,他懂得耍弄各种手段,几乎把整个加泰罗尼纳充当自己采邑;数万能战善战的军队是德赛最坚强的后盾,草创但日益完备的间谍情报系统比不比警务部逊色太多;他出生贵族,但乐善好施,在巴黎颇受中下层民众的赞誉;甚至凭借父辈遗产,小德赛同皇帝身边的诸多侍从大臣关系密切,构筑一个相互扶助与协助的利益链条。
连拿破仑都习惯于安抚的赫鲁纳大公,并非自己所能羞辱的小人物,至少暂时还不能,必须等待时机,如同在1799年,借助波拿巴将军的势力,将曾经欺压自己的巴拉斯推翻在地。
长吸一口气后,富歇隐藏了内心恶毒的想法,他竭力使自己恢复心平气和的态度,但没成功。因为在棕色沙发上半卧的德赛公爵,始终都呈现一幅优雅懒散的模样,压根就没在意吐露着毒蛇长信的警务大臣,以及他那夺人心魄的锐利目光。
富歇对自己怨恨与不满,德赛根本不用观察其表情,就了解一清二楚。
那个老混蛋,不过是帮自己做了几件不起眼的小事,就自我感觉良好的得瑟起来。1个月前,富歇不知从哪里获知,德赛公爵已从英国人,还有保王党人手中,先后获得了30多万英镑的政治现金。
所以,等到德赛一来到巴黎,富歇就迫不及待的派人来勒索。期初,德赛也表现的颇为大度,毕竟那位警务大臣的确为自己出过力,因事酬劳,他顺手填写了一张50万法郎支票,并交给富歇的亲信。可在当天晚上,这张支票又被富歇退还给德赛。
贪权好财的奥特朗特公爵自然不会改变性子,从一头嗜血豺狼变成温顺的兔子,他显然是在告诉赫鲁纳公爵给的太少,不足以打发已拥有上千万法郎资产的警务大臣。
富歇的那位侄儿,卡尔斯上校曾告诫德赛公爵,与富歇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在他为你做出100法郎的贡献,你必须为他支付1000法郎的好处费。除了不近女色,富歇对金钱权势的追求程度堪比塔列朗,却没有后者无与伦比,懂得进退的政治觉悟。
很快,富歇指示巴黎警察局暗里给德赛下绊子,十一区的军警们在街头抓捕了一大批得到“德赛基金会”资助的报童,借口他们受雇于某盗窃集团,在市区为非作歹。后经巴黎宪兵司令,萨瓦里将军的协调,那些报童才被陆续释放。
富歇指望此事会给自命不凡的德赛公爵一个小小教训,让他乖乖的交出至少500万法郎。但德赛却不受任何威胁,支票上的数字依然不多不少,50万法郎。
“好吧,那请问警务大臣阁下,需要我再解释什么?”德赛在明知故问的挑衅。
“请收回您的支票,我不接受任何贿-赂!”面色铁青的富歇盯望着年轻公爵,
“哦,真是抱歉!”德赛从沙发上跳起,伸伸懒腰,漫不经心的来到书桌前,举止优雅拾起支票,轻轻撕开,再揉成一团,丢进左侧的壁炉里。
“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吗?”富歇阴毒的威胁道,并给后者最后一次机会。
“算是吧!”德赛头也不回的朝房门走去。在走出的书房的一瞬间,他抛出一句话来,“也奉劝您一句,辱人者必自辱!”
孩子们与雨果夫人、富歇夫人,依然在花园里快乐的玩耍,没人注意到德赛公爵悄悄来过,又轻轻离去的事实。
下楼后,德赛径直跳上向院外停靠的马车,在20名全副武装士兵的护送下,赫鲁纳公爵的马车驶离斐扬丁纳瓮巷12号。
“科罗尔,传话给彭杜瓦斯,让他和他人准备行动,战斗就要开始了!”德赛对着自己的情报官命令道。
二楼书房的阳台上,富歇冷眼注视着德赛的马车离去,心中始终费解,年轻公爵为何不多做几句争辩,就匆忙的下定决心与自己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