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笑笑,摇摇头:“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谷俘“小老鼠是哥哥们为了研究,由他们养大,再杀死。而后才解剖,看看它们肚子里的构造和情况。”付拾一详细解释道,半点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但我要验尸的这些人,活着的时候,跟芃芃,跟阿娘,跟阿耶,跟所有的人都一样的。他们会说会笑。”
芃芃已经惊呆了,她眼泪冒出来,哭了:“杀了小老鼠?”
付拾一点点头。
芃芃哭得更厉害了。
付拾一没有去揉她的头,只是轻声道:“是不是觉得哥哥们很残忍?他们竟然杀了自己养的小老鼠。”
芃芃一边哭一边点头,开始想要靠近付拾一。
付拾一任由她靠在自己胳膊上,人却不动,继续柔声解释:“哥哥们其实也不想。他们最开始都会不忍心,甚至害怕做这种事情。”
“但芃芃知道他们为什么还要做吗?”
芃芃虽然觉得那些熟悉的哥哥们都坏人了,但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于是摇摇头。
“因为他们如果不杀这些老鼠,用来研究,那么将来他们做仵作时候,就不知道人肚子里都有些什么,又该怎么样去解剖。”付拾一看着白生生的骨头架子:“芃芃,验尸并不是个好玩的游戏。”
“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很多种样子。有看起来正常的,也有不正常的,甚至吓人的都有。有的还很臭。或者很多血。”
“为了找出他们的死因,我们这些做仵作的,就算害怕,恶心,也得硬着头皮上。你看我和那些哥哥们都笑着做这些事情,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很好笑。而是……我们做这些事情时候也不是那么开心的,我们要尽量让自己不那么不开心。”
解剖完病人肠子,看着里头那宽面条一样的绦虫,然后再看见面,难道真的不会产生联想吗?
会的。
他们也是人,也会头皮发麻。
只是不得不去习惯。
而要快速习惯,就是多恶心恶心自己——这样一旦到了一个临界点,忽然就会觉得不恶心了。甚至有时候看着看着,还饿了……
这是变态吗?不,这是苦中作乐,自我调节而已。
付拾一轻声道:“他们是在做很有意义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杀死小老鼠这件事情,仍旧是不对的。这是我们作为人类的自私。”
芃芃一脸懵懂。
“芃芃要记住,他们杀死小老鼠,并不值得学习。他们因为要做的事情特殊,不得不这样做。但并不代表,只要有特殊原因,就可以这么做。”付拾一对上芃芃的眼睛:“芃芃现在不明白,但是可以将这个话记住,将来慢慢就明白了。好吗?”
芃芃点点头。
“同样,验尸这个事情,哥哥们要从很早就要学起来。你看,仵作学院年纪最小的哥哥,现在才十岁。他要在仵作学院学好几年,才能做仵作,验尸。他才能通过切开人的身体,看出来一些东西。”付拾一笑笑,很想揉一揉芃芃,但进了验尸房,她肯定是不能坏规矩的。
进了验尸房,仵作的手,就只能触碰尸体和验尸工具。
她问自己女儿:“芃芃从来没学过,连小老鼠肚子里有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切开小老鼠,又能看出什么呢?”
芃芃被问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后现在临时想了想。就发现……她确实不会。
芃芃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小声:“我看不出来。”
“所以,芃芃下次还做这样的事情吗?”付拾一笑眯眯的问,同时目光已经锁定了窗外那竹子——掰下来的枝条,打人可疼了。
然而芃芃根本不给付拾一施展“厨艺”的机会,小脑袋摇得可厉害:“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