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赞巴策马而动,银盔白马在阳光下破风而去,原本沉默的吐蕃俘虏们从麻木中醒来,然后为他们的将主欢呼起来。
“吐蕃狗,去死吧!”
“神威天将军会撕碎你们的将主!”
紧邻着这些吐蕃俘虏不远的两千奴隶兵们赫然爆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咒骂声,突厥语、鲜卑语和汉话夹杂的骂声淹没了吐蕃人的欢呼。
高仙芝依然端坐在连云堡城头,和其余将领一起俯瞰着这场战斗,“李将军,你觉得沈将军有几成胜算?”
“席元庆,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家沈郎么!”
李嗣业看着身边突然问话的席元庆,砂锅般大的拳头差点就要砸上去,“这吐蕃贼在沈郎面前不过是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罢了!”
席元庆见惹恼了李嗣业,自知失言,于是讪讪而退,他佩服沈光,是觉得沈光乃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帅才,而且看沈郎的样貌身材,也不似万人敌。
高仙芝看着席元庆这员爱将吃瘪,也不由在旁笑道,“元庆,你不知道,沈郎亦是能冲锋陷阵的猛将,去年伊吾军的李守忠还痴心妄想想和本都护讨要沈郎呢!”
正说话间,一红一白两道骑影已在风驰电掣中交错而过,随后赤色骑影在阳光下傲然拨马回转,而那白色骑影的主人已自马上摔落,狼狈不堪。
席元庆看得目瞪口呆,本以为那吐蕃将主是没庐琼保氏的贵种,手底下总有几分本事,却没想到这般不堪一击。
河岸边原本纵使被那些奴隶兵们咒骂也依然欢呼着的吐蕃俘虏们瞬息间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兔起鹘落间的雷霆一击,让四周观战的人群都亢奋起来,许多人甚至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但并不妨碍他们从前方的人群口中的讲述声里脑补出那惊才绝艳的画面来。
沈光在马上摸了摸胸膛上被划开的黑漆,方才对马而过时,他和赞巴互相换了一击,只可惜他的甲胄坚固远超这个时代人们的想象,不但没有让对方破防,甚至还弹开了矛刃。
赞巴从地上爬起来时,满脸的难以置信,他那一矛确实刺中了,照道理两人应该同时摔下马,可是眼下他呆愣愣地看着前方端在在赤红如火的骏马上的主人,喉咙发干,说不出半句话来。
沈光在马上,手中长矛忽地挽了记漂亮的枪花,随后反手掷入脚下大地,接着从马上跃下,拔出了腰间的横刀,朝赞巴勾了勾手道,“再来!”
四周观战的五识匿国、护密国、小勃律诸部的首领、头人和勇士们都疯狂地呼喊起来,“神威天将军!”“神威天将军!”
在他们看来,明明已经胜了的沈光大可以策马上前刺杀那落马的吐蕃将主,可是却仁慈地给了他又一次机会,没人觉得赞巴能赢,这只是神威天将军对于败者的怜悯罢了,河岸边的吐蕃俘虏们跪在了地上,他们没有勇气再去观战。
看着四周狂热欢呼的众人,提着笔的福卡斯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早已毁于战火的科洛西姆竞技场中,他的主君便是万众欢呼的战士之王,正要赐予那可怜的挑战者归于永恒平静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