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那场决定西戎汗国百年国运的大战之后,七十五万西戎军将埋骨马鸣河畔。西戎汗国多了百万孤寡,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后,她们很快便失去了家中的牧场和牛羊。她们的疾苦无人问津,她们的磨难无穷无尽。直到赵容若改名赵玉虎。三十年后,这些孤寡倒有一多半集中在了纳兰西京。
寡妇们带着她们的儿孙来到纳兰西京,成为三教九流中最底层的那群人。她们的儿子,孙子们个个好勇斗狠,随时可以为一块乳酪不惜拔刀相向以命相搏,她们的女儿孙女们也都挣扎在这座煌煌巨城的最底层,一块馕饼就可以让她们当中相当一部分人解开腰间带子。她们眼中没有国家,也不在乎谁当国王,但她们和他们都在乎赵老大的一句话。
赵玉虎的一句话,整座纳兰西京,几乎所有的城狐社鼠都被调动起来了。
往生似乎累了,靠在床里头,那里有赵玉虎留下的味道。
霍明婵道:“按照小贼秃的说法,这位赵老大还真是个妙人儿,怪不得你小子为了她连圣僧佛童都不做了,非要跟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鼓捣什么商道生意。”
往生肃容道:“这样的话,二姐千万不要当着她的面讲,她大我七岁,一直以来只把我当弟弟看,若被她知道我有这样的心思,只怕今后都不肯见我了。”
聂欢嘿嘿一笑:“这可未必,我看你郑重的时候她还是很给你面子的。”
往生眼睛一亮:“聂大哥还懂男女之间的事?”
霍明婵呸了一下,道:“你这聂大哥在这方面可是大行家呢。”
聂欢道:“别胡说八道,挺圣洁的事情到了你口中就变了味道,好像我做了多少龌龊事儿似的。”
霍明婵白了聂欢一眼,道:“反正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做过那些事儿。”
聂欢顿时哑然。往生好奇的问:“霍二姐,聂大哥对你做过什么?”
霍明婵与聂欢初见面是在魁斗府邸,当时她初来到这个世界,几乎坐化成一尊神祗。偶遇聂欢,几乎浑身上下被摸了个遍,后来第二次吸收了玄苦雨的百年真元后在转化成仙元力的过程中又几乎坐化,又是聂欢又亲又摸的给救过来。她虽然标榜大方,但内心里却怎肯一刻将这些事忘却?
“小贼秃,胡乱打听什么?”霍明婵狠狠瞪了聂欢一眼,道:“那两次发生的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最好也别忘了。”
聂欢一时拿捏不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敢搭腔,只好干笑点头。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赵玉虎推门而入,道:“找到了,人在将军府别院呢。”
往生一皱眉,痛骂道:“这个狮驼,真是无耻之尤,号称西戎第一猛将,却是个对外只知谄媚,对内却残忍凶毒的泼货。”
大将军狮驼在西戎汗国贵为武将之首,大抵与周奉孝在北周朝廷中的地位相差无几,只是权柄不能同日而语。周奉孝派来的使者,按说以他的地位根本无需过问人家住处的问题。那使者住进了将军府别院,若无他的授意是决计不可能的。
“这下子麻烦了!”往生愁眉苦脸道:“将军府别院在城东,靠近大校场,距离拱卫西京禁卫军营不足百步,想要在那里杀人已是千难万难,杀了人再想安全撤出来就更加难比登天。”
赵玉虎补充道:“狮驼的老婆宇文芳兵是大圣师的亲外甥女,长的奇丑无比,性情暴戾,狮驼畏妻如虎,常年借口练兵不愿回家,一年当中倒有十个月是住在别院的。”
西戎六将,狮驼位列第一,当世两巴掌数得过来的超品移山大高手之名不是光用嘴巴说的。
情况比估计的要困难许多。聂欢沉吟片刻,道:“还是先过去看看那边的地形,视具体情况再做决定吧,逢强智取,咱们不是一定要明火执仗的杀过去。”
……
夜月高悬,南风送暖。夜不黑,风也不高,不太适合杀人。
宣武街的尽头便是大校场,将军府别院就在大校场旁边,壁垒高墙,朱红漆的大门,门前摆了两尊巨大的青铜狮子,造型魁伟,气魄雄浑,隐隐透着不凡,据说是吡伽罗所赐,狮驼自己从通天寺那边肩负过来的。两尊青铜狮子不下数万斤,这狮驼竟能肩负数千步从城西走到城东,其人实力可见一斑。
往生的腰间挎了口宝剑,剑名佛光,霍明婵抽出来看了一眼,剑光竟如血色。据往生说曾经是吠陀佛宗三十岁以前的趁手兵刃。吠陀教诞生前,西戎十三部族皆崇信巫蛊之术,吠陀在峰下成佛后横扫草原,着实没少杀人。
“狮驼嗜杀成性,仇人多的数不过来,尽管个人武力强悍,仍不能完全放心,故此才把别院摆到禁军旁边,这里的守卫森严,防范措施齐备,火攻投毒之类的伎俩不知道多少人实验过了,想要在这里得手形同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