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州新任攻城总指挥完颜阇母独自在帐中喝着闷酒,三日破城的时限早就过了,皇上宽宏大量,打了他二十鞭子,罚铜三十斤,又宽限了五天,可还是未能突破。听说完颜希尹回来了,谁都知道其是皇上的爱将深受宠信,他立刻遣人去请,想让其帮自己跟皇上求个情,可却让他失望了,完颜希尹刚到就被皇上召去单独接见。他扑了个空,只能让人在那候着。
完颜阇母自斟自饮着,可想起攻城的事情就闹心,他也已经是黔驴技穷了,过去十分好用的攻城器械在原州咋就不好使呢,造出一批,毁掉一批,唯一的收获就是收到的那封让他成为笑柄的感谢信。恼羞成怒之下,他便将手下的降军和掳掠来的契丹人全派上了战场,还给他们回了封信,告诉他们这些攻城的都是契丹人,你们愿意杀就杀吧,没准里边就有你们某人的三舅二大爷!
仗打到这份上,完颜阇母也顾不得自己脸皮了,摆出这种泼妇的做派无非是打打心理战,让原州军投鼠忌器下不去手,自己好从中取利。但是没想到原州这帮人更阴,专门组织了宣传队,不但将他写的信放大了十倍,还抄写了上千份,广为张贴。你贴到城里也就算啦,还在城头大声朗诵,来了个广而告之。
结果攻城时这些契丹人个个奋勇,抢先攻城,而原州军也真的没下得去手,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三舅二大爷们上了城。可还没等完颜阇母笑出声来,那些契丹人便将督战的女真人全砍了。他们战场起义重新投入了亲人的怀抱。这真是自摆乌龙偷鸡不成蚀把米,完颜阇母又当了回活雷锋。不但给原州城送去了两千援军,还使自己军中的契丹人心生怨恨。再次成了同僚们私下的谈资!
打仗打不赢,嘴皮子也骂不过,老天还跟着凑乱,天一天比一天的冷,好不容易将墙头砸开个窟窿,原州人弄点碎砖烂瓦往那一堆浇上点水就算齐活儿,一会儿冻得比原来还硬,砸都砸不动了。这仗打得如此憋屈,完颜阇母有些理解完颜娄室这难兄了。再这么下去自己也撑不住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自己的长子没在军中,算是保住了小命!
酒喝了一半,完颜阇母没等来完颜希尹,却等来了皇上的召见。他不敢怠慢,心怀忐忑地急忙赶到阿骨打的御帐,路上发现接到召见命令的不止他一个,凡是在军中的重臣和大将都在其内,他的酒立刻都化作了汗流了出来。今天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不知道谁要倒霉,而根据他的判断,最可能的就是自己。
众人进了御帐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各自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完颜阇母明显感觉到帐中气氛凝重,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他抬眼偷偷向座上的皇帝看去。只见他脸色不善,眼睛冒火盯着身前长几上的一个包裹。根据自己的经验,从形状上完颜阇母判断那是一颗人头。只是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是谁的。再看站在自己对面的完颜希尹虽然已经换过衣服,洗了脸,但是却难掩其疲惫和悲戚。
“我们的兄弟被德州军杀了…”沉默了半晌的阿骨打解开了几上的包裹,语音低沉地说道。
“是挞懒!”完颜阇母惊呼道,几上的人头赫然是镇守草泺的完颜昌的首级,他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不错,正是挞懒,他被卑鄙的德州军杀了!”阿骨打拍案而起悲愤地说道,这是起兵以来,自己失去的第一个兄弟。
“发兵攻打德州,为将军报仇!”完颜宗干首先站出来说道。
“杀进德州,鸡犬不留!”
“此仇不共戴天,必取德州!”…帐中的人纷纷表明了态度。
“德州军不但杀了挞懒,还将辎重焚烧一空,谷神前去增援也中了他们的埋伏,两万儿郎只剩下四千活着回来了,现在军中粮草只能维持五日!”阿骨打压了下手,打断了众人的声讨声,说出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前边没有突破,老窝让人抄了,粮草也让给烧了,且连损几员大将,而周围的辽军也在向原州聚集,形势几天间发生了惊天逆转,而这一切都是以攻击原州开始的,此处仿佛变成了他们女真人的不祥之地。完颜阇母却暗自欣喜,形势如此紧张,看来这原州不用再打了,自己也就得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