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牛:高订破万了,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对我来说,历史进入新时代啊。
石门山下杀声震天,戴着红笠军帽,穿着短身罩甲的山海军战士,潮水般的一波波向各处山岭攻击。
雨点般的滚木擂石,不时从山上投下,利箭穿梭,山上山下,尸体伤者层层叠叠,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硫磺硝烟味道。
战事绞着,守山的清兵虽少,但颇为坚韧,那些满洲兵射的箭又准又狠,那些朝鲜兵,许多是使用投石机的好手,他们也有许多鸟铳。而明军这边,兵力虽优,但山势崎岖,施展不开,战车也推不上来。
他们只得以盾牌掩护,面对清军的鸟铳利箭,往往才攻到寨墙壕沟前,就被打得哭喊奔逃回去。
而这个距离,清军的弓箭,个个准头奇好,他们的箭,虽然射得不远,但破甲与放血能力极强。很多山海军战士,身上中箭,很快就觉得虚弱无力,失去了战斗力。
朝鲜军的鸟铳,虽然不能与明军相比,但若这个距离中弹者,造成的后果同样非常可怕。
西石门,甲喇章京颜扎防守处。
如当日黄土岭的防线一样,该处的寨墙壕沟,同样也是一墙三沟式。
一道土墙,三条壕沟,吸取了黄土岭之战的教训,原本的寨墙,许多是石墙的,现也全部改为土墙。土墙前方,还堆了不少的土筐土袋,用来防止明军的红夷大炮。
因为该处的山势崎岖,只有两岭之间,才有一些平缓坡地,有一些可以行走的山道而建在两岭间的寨墙,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此时寨墙前方,己经倒下了不少明军的伤员尸体,流淌的鲜血,在阳光下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很多沾满血肉的擂石,在山坡山道上,滚得到处都是。
爆豆似的鸟铳声响起寨墙后的朝鲜军,操着听不懂的高丽话,纷纷叫嚷着扣动板机。
又一波攻山的明军惨叫倒下,他们虽有盾牌掩护,但轻型的盾牌挡不住铳弹,若是尽数包铁的盾牌,重得没几人提得动。山海镇的明军并不习惯使用鸟铳,便有用火器者,多使用三眼铳。
三眼铳的射程威力,哪是鸟铳的对手?若使用弓箭,他们又哪射得过寨墙后的清兵?
而且因为地形的缘故,该处兵力施展不开每波攻击,纯属添油战术。
弓弦响动声不断,在那些朝鲜军射击的同时,寨墙上的清兵,一波波的射来箭矢。
大而沉的步箭咻咻而来,转眼间,该波的明军就不断有人惨叫中箭。那些中箭者只觉身上一冷,随后快速的,就身上虚软无力。而从旁人看上去,这些中箭的军士个个血流如注,极为吓人。
“轰轰!”
雨点般的擂石,从寨墙后闪出,随后借着冲势从山坡上重重滚下。
在这些攻山明军恐惧的目光中,很多圆滚滚的擂石劈头盖脸迎面冲来。
一阵阵嚎叫中,许多明军,当场被撞得筋断骨折。
撞中身体的,个个口喷鲜血,若是被撞中手脚,就是手脚断折的下场。
很多人当场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抱着伤口处,个个痛不欲生。
这些明军,战斗意志谈不上坚决,再看战友凄历的嚎叫,身上的惨状,再没有攻山的勇气,立时溃败。他们大叫大囔,喊叫着奔逃山下,连上官们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也不理会。
攻打该处的明军,又一次失败,寨墙上的颜扎哈哈大笑,得意万分:“这些尼堪,就是不堪一击!”
山下的马科脸色铁青,恼怒非常,原以为轻而易举的攻山战事,竟料不到如此艰难。
西石门难攻,倒在他的意料之中,那方山势险峻,攻打的山海军中,也多是班军,本身战力就比不上营兵。但他寄托厚望的中路军,同样进展缓慢,这让马科挂不住脸了。
那方地带,少量的战车可以前行,此战神机营的大部分臼炮及火箭,也布置在那方山下。攻打的几营兵马,也是与他亲近的几个镇内游击参将,相比那些班军将领,待遇不知好了多少,兵力也更为雄厚。
比起西石门,这方的鞑子守军是多些,不过比起攻山的明军,却是明显的兵力薄弱。一千多鞑子与朝鲜军甲兵,加上一些杂役余丁什么的,竟也打成这个德性。
不说马科挂不住脸,看到这样的战果,三镇大军后方的洪承畴眉头皱起,大失所望,王斗也是摇头。他身后的靖边军各将,都是现出轻蔑的神情,王朴,符应崇等人嗤嗤而笑,窃窃私语,大说风凉话。
看他们的样子,辽东巡抚邱民仰等人,心下都不是滋味,他们明里暗里的扶持,却是这个结果。难道蓟辽军,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或许,要替换下马科,让吴三桂上了。
乳峰山城的皇太极等人也是冷笑,明军如此战斗力,让他们大大放心。现在就让山下的明军猖狂,待渡河之战时,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噩梦。
猛然间,山上又是一阵哭喊传来,马科一惊看去,却见左营一股官兵拼命逃下,身后追杀着数十个正白旗甲兵。
这股官兵有近千人之多,追杀出寨墙的鞑子兵,不到百人,然这些官兵却没有一人敢回头迎战,个个丢盔弃甲,失魂落魄,还有许多人拼命的大叫:“败了,败了!鞑子太凶了,大家伙顶不住了!”
这些人的溃败,影响到后续攻山的队伍,很多人同样发出喊声,掉头就跑。一些推着战车,佛郎机的家伙,同样抛下战车,火炮应和着回头奔逃。
山岭下一处丘陵之中,架着十门的神机营臼炮,还有二十辆火箭车。
看着前方的山海兵,喊叫着从丘陵下奔过,那些神机营的兵士们,都是呆呆互视。临战前,符游击再三肯定,向他们保证己方作战时的安全,眼下的情形算是安全吗?
再看一些凶神恶煞的鞑子兵,己经挺着虎枪挑刀冲来,离己方不过百余步。虽然这些神机营军士都装备鲁密铳,连炮手,箭手,护卫军士什么算上,丘陵上也有近二百人。不过面对不到百人的鞑子甲兵,他们同样大声惨叫,丢下火炮火箭,昏头昏脑也跟着人流乱窜。
前方山野的哭喊喧嚣,让马科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神机营游击符廷福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随后他回醒过来,面色苍白。
神机营的军士,个个都是关系重重,人脉深厚,若自己带出的兵马折损严重,待回到京师,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一声大吼,冲身旁的马科咆哮道:“马总镇,这就是你保证的安全吗?战前你说,我神机营将士都是远远的打炮,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你看看,离得是很远,不过鞑子都冲到火炮前方了,这就是你的保证?马科,若我部下有所折损,我不会放过你的!”
马科猛地看向符廷福,眼中神情难测,看马科如此阴森的样子,符廷福倒是心中一跳。
却见马科脸上又露出笑容,说道:“符将军放心吧,神机营的兄弟们,都会没事的!”
他吩咐身旁一个亲军小校:“去,告诉祥凤,让他顶住了,一营的兵将,让几十个鞑子冲溃了,说出去都是一场笑话!”
随后他语声变得阴沉:“那几十个鞑子不死,就算我不当场砍了他,事后弹劾,蓟镇那帮官将,就是他们的下场!让他记着了!”
那小校领着一些亲兵去了,他看远去的背影,马科看着石门山喃喃自语:“这山,我一定会打下的!”
吴三桂面有忧虑,石门山之战打成这个结果,是他意料不到的,他说道:“战事如此,马帅可要宁远军支援?”
唐通也在旁笑道:“若要支援,小弟挤挤,还是可以派出一些兵马的。”
他面上关切,其实语中不无兴灾乐祸之意,相对马科,他的东路军,倒是进展顺利,到时攻打到石门山后,便是一份漂亮的战绩。
马科嘿嘿而笑,说道:“放心吧,本帅还应付得过来。”
他看向自己的亲将马智仁:“该我们正兵营出动了,山海关这么多营伍,还是要看我们的!”
他恶狠狠地道:“将银箱搬出来,敢为先锋者,每人赏银五十两,事后都算奇功。老子就不信,区区几个山头,我山海镇的官兵会冲不下来!”
“敢为先锋者,都有重赏!”
立时马智仁与身旁一些亲兵大吼,马科身旁,新入正兵营的原蓟镇游击白厚仁,同样大声咆哮。
在厚赏的诱惑下,立时正兵营众多亡命之徒纷纷报名,甚至山海镇,别的一些营伍军士,也纷纷前来报名。
见众情踊跃,马科满意点头,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言不虚也。
不但如此,马科还对符廷福道:“符将军,等会攻山,还需要神机营火炮火箭的支持。将军也知道,临战撤退,这是要杀头的!若攻下山岭,该有的功劳,一分也不会少于将军的!”
符廷福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虽然囔囔着要让神机营炮手撤下,退回营地去。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己,真的如此,说不定被洪督一刀砍了,连符副将与忠勇伯,都不好为自己说话。
他咬咬牙,说道:“好,末将就再信马帅一次,不过记得了,一定要保证我营中将士的安危!”
马科大笑:“放心吧,符将军只管安心吧!”